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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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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事理的冯会长的秘书招呼说:“吴先生,抱歉,没有等你。”

“是我来迟了。”吴祖清欠身,同在场的人问好后,拉了张椅子坐在边上。

在这儿只得这个待遇,椅子、茶水、点烟的柴火由他自己张罗。小小的利利商行入不了他们的眼,饶是经会长的引荐,交了高昂会费进来的也不被高看。关系户,商会里顶多,轮不上小本生意。

只有各家的太太对他客气些,可太太们青睐的,先生们尤嗤之以鼻。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怖的。

“我看哪,高松文存心捣垮商会,这么大的帽子扣上来,我们如何担得起啊!”

“就是,为了瞒黑账,把高会计打成赤-色分子,商会成了什么,我们成了什么?”

“那小子不是赤-色分子,怎么会被秘密警察盯上的?我听说当时戏院去了好一帮人,除了秘密警察,谁杀人这么大阵仗!”

“哎呀哎呀……别吵了,高会计是不是赤-色分子不重要,他不是也得是了,不然这件事怎么了解?眼下要紧的,是让他老子高松文登一份公告,澄清误会。”

“酒会上高松文都开枪了的呀,你让他承认是误会,承认儿子是赤-色分子,哦!莫非我们给一笔钱,他就承认了?”

“依我看,这事还得让冯会长出面。”

“是嘛,篓子是冯会长捅出来的,会长要有担当不是?”

吴祖清听他们争论,把玩手中细长的白玉脂过滤烟杆。半嵌在其中的烟卷燃着星火,缥缈烟雾。

许是发现还有这么个未发表言论的人,茂安船运的孙董事说:“吴先生,不知你有何意?”

吴祖清说:“涉及商会旧事,在下没参与过,不好有意见。”

“你既然进了商会,就是我们一份子,有想法只管说嚜。”

“是啊,吴先生,窝藏赤-色分子,事关商会存亡,是出力的时候。”

一场闹剧,变成商会为隐瞒黑账把做账的会计打成赤-色分子,再变成窝藏赤-色分子,事关商会存亡,这些人不也扣得一手高帽子。

指尖抚过白玉脂烟杆,挑起来往下挞,一截烟灰轻轻落入玻璃烟盏中。吴祖清平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直观上看事情是高教授引起的,那么还要从他入手。”

有人急忙道:“不能的呀,都讲了行不通的!你看……”

耐心等他一堆啰嗦完,吴祖清说:“让高教授登报澄清自是行不通的,事情成了这个局面,要做只得做绝。”

人们面面相觑,孙董事其实会意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恕我等愚钝了,吴先生不妨直说。”

老狐狸,假谦虚,实则不想说出来被指摘。

吴祖清心下笑笑,面上不显,“高教授被洋巡捕带走,肯定要录口供的。各位先生都是有门路的,能拿到巡捕房的口供吧?”

“你是说……篡改口供?”

“这……”

议论纷纷。

冯会长的秘书第一个表示支持,“恐怕只有这个主意行得通了。”

孙董事沉吟片刻,点头道:“没法子的事,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而后附和的人愈来愈多,有人问:“谁来办这个事?”

嘀咕声再起,提到李副会长有门路。

李副会长不得不开口道:“这样吧,我同警务处那边打声招呼,你们哪个跑一趟?”

冯会长的秘书说:“这事由吴先生提出来,就由吴先生同我去,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祖清拱手道:“为商会出力是应当的。”

商会催得急,晌午一过,吴祖清二人就将事情办妥了。可怜高教授还在拘留中,浑然不觉。

“高松文教授毕竟是会长昔日旧友,会长应该不想伤害友人的,之后保释高教授等琐事,还要再劳烦吴先生了。”秘书说。

吴祖清面露难色,最终应承下来,还说:“冯会长卧病,我许是不得空去探望了,还请哥儿帮我解释一二。”

“自然的,自然的。”秘书心道,这果然还是个阿谀奉承的主,办这么点事就想在会长那边邀功。也罢,替他美言几句,得了冯会长的心,之后要吃苦头的。

高教授与冯会长是旧友,早年同在日本东京留过学。高教授的独子学的商科,托了当时还不是会长的冯会长的关系进入商会做会计。这五年兢兢业业工作,直到前些日子丧命于夏令配克大戏院,忽然被打成赤-色分子。

高教授四处求人,昔日从东京回来的一帮友人没一个肯出手相助,仅有几位搞学术的朋友劝慰他们夫妇二人。可做母亲的无法忍受失独之痛,趁高教授离家之际上吊而殒。

高教授对妻子说出门买些吃的,实际是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说手上有关于商会的秘密资料。来到约定的咖啡厅,高教授没有见到那个人,只有留在座位上的几份资料。

他立即回家去,想告诉妻子这一消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希望转化成了更深的绝望。他拿起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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