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3)
住脚步,空气中翻涌着压抑的沉闷,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苍凉。缄默过后,他转过身,眼神清冷,嘴角勾起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害怕了?”
他没有否定,已是默认。叶芸心里的那场恶战彻底被击垮,她的目光在晃动,在抗拒,在逃避。
这样的反应白闻赋早已习以为常,他唇边挂着自嘲的弧度,收起视线转过身,耳边却传来她的回答:“不怕。”
白闻赋的背脊僵住,他没有再回过头,只是开口说:“睡吧。”便带上了门。
明明应该害怕,害怕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害怕他鲜血淋漓的过往,然而此时,叶芸心底只有庆幸,庆幸是他,才能幸免于难。
她并不知道这个回答对白闻赋意味着什么。
他见过她刚来城里时害怕与人交往;遇到没接触过的事物害怕露怯;囊中羞涩时害怕被瞧出来;闻斌遇难后害怕踏出房门;也惧怕那些流言蜚语。
她没有经历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她的世界简单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惶惶不安。然而这么胆小的姑娘,却在知晓他的过去时,对他说“不怕”。
而当年那些人是怎么看待他的。他不情愿佟明芳替他做主,那姑娘非说要跟他,撺掇着家里人来敲定亲事,他出了事后,见着他躲得比谁都远,深怕跟他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周围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在他回来后逐渐疏远,有的路上碰见都能假装不认识。
凶手,劳改犯,众矢之的。
白闻赋已经习惯旁人对他的眼光,他怎么也没想到,偏是胆子最小的叶芸没被吓跑。
晚上白闻赋失眠了,头一次不是为了那些糟心事,而是一个回答,一个他难以触及的温度。
第二天一早叶芸就起床了,收拾一番准备去裁缝店。佟明芳见她昨晚还跟丢了魂一样,今天竟然又要出去,说她:“你就别去了,这几天在家歇着。”
叶芸低着头一边擦鞋一边回:“我得去,还得跟平时一个点去。”
她将鞋擦干净,打理了一下衣衫,出了门。
白闻赋推门出来,佟明芳不满地说:“瞧那丫头,又跑出去了,真是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白闻赋回道:“她不出门,旁人怎么想她。”
佟明芳似乎转过弯来,走到门前向外张望。
春娣端着盆在水房门口跟人闲聊,黄大婶弯着腰点煤路,李燕伸着胳膊擦洗走廊的碗橱,筒子楼的早晨从女人们的忙碌开始。
大清早,叶芸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她面容恬静如常,干净柔顺的长发挽在脑后,素色衬衣板正清爽,还有心情将鞋子擦得锃亮,瞧不出异样。
春娣本来也在打量叶芸,担心她昨晚上真出了什么事,此时见到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故意语调轻松地跟叶芸打招呼:“叶裁缝,去工作啊?”
叶芸朝她笑笑,点了点头。
这寻常的对话过后,大家不再好奇,陆续收起视线,各忙各的了。
佟明芳转回身子骂道:“就应该出去让那些长舌妇瞧瞧,免得背地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白闻赋坐在桌边,瞧着自家老妈这说变就变的态度,无言以对,打算出门。
佟明芳却拉过凳子:“你先别走,妈跟你说几句话。”
白闻赋重新坐了下来,挑了眉梢看她:“你说。”
佟明芳聚光的小眼散发出精明,凑过身子问:“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对叶芸是不是有想法?”
佟明芳这下是彻底把话挑明了。白闻赋低下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什么想法?”
佟明芳瞪着眼睛:“别跟我装傻充愣,你对她没想法昨个发那么大火?回来还给她洗头做饭,心疼成什么样了?我以前让你给那个谁送几个粽子,你都说我没事找事。”
白闻赋也不反驳,眼里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坐着被她说,见她说得差不多了,才问道:“说完了?”
佟明芳见他不表态,气道:“你别想走,没说完。”
白闻赋靠在身后的墙上,翘起腿:“嗯,我听着。”
“叶芸来咱家也有阵子了,说句良心话,这丫头也是命苦,摊上闻斌这么个事。不过话说回来,她跟闻斌时间也不长,人又年轻漂亮,日后离开咱家还不是得和别的男人过。咱家聘礼都给出去了,你要真存那个心思,我跟叶芸说说,不行你们一起过得了。”
白闻赋的表情敛了下来,手指点在桌子上,语气沉冷:“这些话在我面前说完就了结了,不要拿到她面前说。”
白闻赋这样交代,佟明芳只能将话堵在喉咙里,尽管她十分不痛快。
冯彪被白闻赋揍的半个月都出不了门,按照他家爱娟无理闹三分的性子,即便不敢找白闻赋讨要说法,背地里也免不了搞些事情出来。然而爱娟一反常态,对于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近来行事低调,也很少出门。住她家隔壁的邻居说,最近常深更半夜听见她家锅碗瓢盆砸过来摔过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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