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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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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门,兰香院恰好飘起了絮絮飞雪。

郦酥衣屏退左右侍人,撑了把伞,袖中藏好了符纸与麻绳,去找沈顷。

这些天,她衣衫的颜色都格外艳丽。可沈顷生性清雅,平日里也喜欢清雅素净之物,怎会苛求她打扮得如此妖娆艳丽?如今想想,说不准儿正是那个“附身鬼”喜欢如此鲜艳的衣衫,才逼迫她如此着装打扮。

正想着,郦酥衣已来到望月阁中。

左右侍人见了她,并未拦着。郦酥衣手里撑着伞,敲响了内卧的房门。

淡淡一声:“进。”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沈顷一袭雪氅,正坐在桌前温书。听见响声,他原以为是前来送药的侍女,并没有太在意。待到郦酥衣走近些,他才嗅到那一阵淡淡的馨香。

男人从书卷之中抬起头。

妻子正披着厚厚的外氅,向他袅然福了福身:

“见过郎君。”

这是成婚这么久,妻子第一次来找他。

甚至在看见郦酥衣时,他都不由得一愣。

屋内的八角薰笼中正点着香,清淡的佛香随着微蒙蒙的水雾,于偌大的内寝悠然散开。那香气浸染得男子眉目温和,他放下书卷,问她前来何事。

“郎君,妾身今日与宋家小姐上街,买了几件衣裳。那衣衫子看得妾身一时眼花,故而前来,想要郎君帮着挑选挑选。”

她说得真诚。

闻言,沈顷自然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那些衣裳都在她房中,刚一从座上站起身,谁料,下一刻少女竟径直走至他身前,解开身上那件雪氅的领结子。沈顷一怔神,那如雪花白洁白的氅衣已簌簌然落了下来,眼前撞入一抹清雅的颜色,落在她身上,竟万分娇艳美丽。

他未曾防备,呼吸一滞。

紧接着,自氅衣之后,少女又取出另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衫。

一件素净,一件艳丽。

素净的在她身上,艳丽的被她拿在手里、又这般徐徐伸展开来。

一时间,自八角薰笼中冒出的水雾竟变得燥热,落在人的呼吸之上、喉舌之处,落往人微动的双眸中。

郦酥衣不觉有他。

她歪了歪脑袋,唇角荡漾出一抹明媚纯澈的笑:

“这两件衣裳,郎君喜欢哪一件?”

晚风徐徐,自少女身上传来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灯火轻轻笼罩沈顷的面容,他原本冷白的一张脸,此时忽尔多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绯影。

他在书桌前,坐得端正。

桌案左上角正摆放着一个小木雕,细细察看,正是一只兔子的模样。迎上郦酥衣直勾勾的一双眼,沈顷右手轻轻攥了攥书卷的边角,温声道:“夫人喜欢哪一件,我便喜欢哪一件。”

不对。

郦酥衣心中警铃大作。

那天夜里,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他喜欢妩媚的、艳丽的,不喜欢这般清汤寡水,更不喜欢她袖子上所绣的那一朵兰花。

如此心想着,她故意露出袖子的右半边。

果不其然,残破不堪的袖摆登时吸引了沈顷的眼神,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之上,须臾,轻轻蹙眉。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件衣裳,应当是他给妻子的。

原先这右边的袖子上,正绣着一朵清雅的兰花。

如今不知为何,却荡然无存了。

瞧见他眼底的疑色,郦酥衣“噢”了声,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袖子是被猫抓的,那小猫怕人,爪子又极锋利,抓着妾身的袖子死死不肯撒,撕拉了好一大片呢。”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声,故意问道:“郎君很喜欢兰花吗?”

诚然。

沈顷点了点头,君子如兰,他很喜欢。

郦酥衣右眼皮猛地一跳。

——他不记得了,他全不记得了!沈顷完全不记得这袖子上的兰花是被“他”亲手所剪,更记不得“他”曾强迫过,要她穿那般鲜艳夺目的颜色。

他不记得先前所做过的种种,也不记得在她面前说过,自己厌恶兰花。

郦酥衣几乎确定了:眼前的沈顷、与入夜时的沈顷,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想要这里,她的面色白了一白,又忍不住继续往下思量。

她统共见过那人两次,不,或许那根本不是人,而是如书中所言、附身在沈顷身上的鬼魂!

郦酥衣思绪飞快转动。

若沈顷身上当真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那“他”又是何时出现的?第一次是在新婚当晚、一个电闪雷鸣的黄昏,而第二次则是在兰香院内、一个幽深寂静的黑夜。

那么第三次……该是黄昏还是夜晚?

她忽然心跳如雷。

黄昏、夜晚、黄昏、夜晚……如若第三次是黄昏……郦酥衣开始害怕了。

床边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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