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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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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笨回信了。

当小清在寝室前的小信箱里看见熟悉的信封时,心中的水龙头,彷彿被人旋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信封,果然看见上头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次倒是回得很快嘛。」她莞尔。

喜悦像水龙头哗啦啦流下来的水,流在没有空隙的盆子里,迅速地涌上来,将心脏淹没,连血液都浸泡在喜悦里。小清指尖微颤,拆开信——

好。

阿笨

塞子被拔掉了,喜悦快速流失,迅速归零。血液里仅存残馀的湿意。

笑容转淡,小清的眼眶微烫。

还以为这么久没写信过来,他会捨得多分给她几个字。

随着喜悦的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开始疯长。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在每一个做噩梦的夜晚,在每一次思念阿笨的时刻,还有——

那年,她哭喊着阿笨的名字,央求他回来的瞬间。

那一天,阿笨如奇蹟一般出现以后,修好了一台陈旧的电视机。

两人一起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她无声低泣,最后哭得昏昏欲睡,尤其是电视里那复杂难懂的情节、模糊鲜艳的画面,无不在麻痺她的脑袋。

可十岁的她很害怕,害怕一旦睡着了,阿笨就会再次离她而去。

于是她努力撑着眼皮。

直到阿笨对她说:「笨蛋。想睡就睡吧。」

这句话明明什么深意也没有,对当时的小清却是最渴望听见的诺言。

于是她安心地睡着了。

隔天醒来,阿笨果然没有走。他的笑容,就像初见时那样不羈放纵。

她收拾了行李,外公外婆来接她下山。

然后,明年同一时间,她又回来。

一个礼拜后,又离开。

再隔一年同一时间,她又回来。又离开。

再往后一年、两年、三年……年復一年,阿笨没有变过,也没再随意消失。

他就像永远等在那里的灯塔,等候她归来。

直到她十七岁那年,外公开车载她下山时,车子在半山腰熄火,外公的高血压差点在荒郊野外发作——

从此,外公外婆决定不再载她上山。

她能理解。

只是,无法与阿笨相见的这两年,她偶尔会梦见那一天,阿笨试图抽离她的人生。

为什么呢?

她搞不懂人类记忆运作的方式。

明明后来拥有很多高兴的回忆,可回想起来,却只记得那一瞬的悲伤无助。

此时此刻,手里捏着那只回了寥寥数语的信纸,她又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焦虑。

为了抚平焦躁,林若清进了寝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盒。

她和阿笨从九年前开始通信。

阿笨的每一次回信,都被她悉心收藏。

她捧着纸盒,爬上床,倚在墙上仔细地读。一封接着一封,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字。

直到读得越来越吃力,林若清揉了揉眼角,才恍然发现寝室早已陷入一片昏暗——

天黑了。

她竟然都没察觉。

整理好一沓又一沓的信件,闔上纸盒盖子,林若清下了床。

她到门口去开灯。

啪一声,眼前一片光明。她被刺得张不开眼。

彷彿回到了,见到阿笨的第一眼。方才的那些愁绪,彷彿随之定格。

手机这时响了两下。

她动作温吞,步伐缓慢地走到书桌前,从包里掏出手机。

按开手机,讯息赫然躺在最显眼的地方。

又是那个组长。

组长:若清,记得明天早上要报告啊!

林若清皱起眉头。

明明可以在群组上发消息的,为什么只发给她一个人?

她没追问,在萤幕上敲下回应。

林若清:嗯。

对方秒读,回了一长串——

组长:我们的ppt还没人做呢,你有空吗?

这下小清有点警觉了。

林若清:没空。

组长:啊……真的吗?可是,这样会开天窗的。

小清想问她,那她怎么不自己做?但一想到之前的分组作业都是靠组长想出来的,她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林若清:找其他人?

组长:他们都连络不太上……

林若清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这组有四个人,但在分完组的那一天以后,另外两个人再也没出现过,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即使他们站在自己面前,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她有点烦躁。「同学」这种生物,可真的是麻烦至极。

林若清:算了。我做吧。

组长:真的吗?太好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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