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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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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中结伴而来,一人温和儒雅,另一人则气?度森严,两人顺阶上行,一路走到近前。

旁人不识得,洛融却大惊失色,赶忙迎上前来,失声唤道:“甘侍郎、正守先生!”

方鹤知笑着接过了宋泠那盏茶,调侃了一句:“殿下这些年来,倒没怎么?变样——老?甘,你看如?何?”

甘侍郎打量一番,严肃道:“确实如此。”

……

方?鹤知?自承明皇太子当年引兵灭了杀人祭鬼教后,便称要为?挚友择选墓地,请辞南下,随即回了许州老?家。甘侍郎从天?狩三年开始称病不出,只在册封皇后时现过身。

天下第一大儒同修撰了国朝大典之人一起出现在御史?台前,波澜不啻投石入水,顿时在太学当中掀起千层浪来。这下连上首几位老先生都有些坐不住,凑在一起低语,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许澹则听见有人低声道:“甘侍郎原是皇后的恩师,为?她撑场面也是情理中事……难为?他们还请来了正守先生。”

“就算正守先生去了,怕也不能?证明‘他’的身份罢,况且有人说,他同汀花台上的金像生得全然不同。”

“不是说他便是先前那位谄媚上意?的……”

而前来报信的小厮还没有说完,他上气?不接下气?,在众人催促之下,才饮了些清水,接口道:“……将两位大先生请入乌台中后,他、他突然派人在‘御史台’三字的匾额之下挂了一张素宣,那张宣纸可大极了,踩着?椅子才能够到头。不知谁为他寻来了些朱红的墨,他润笔之后,在那宣上写了一首诗,我来时,才刚写完第一句。”

众人奇道:“是什么诗?”

那小厮回忆着?道:“我刻意?背了的,他第一句写的是……我思仙人已乘黄鹤而西去,西有、西有万岁山!”

他写的是《哀金天》。

嘈杂的太学正堂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小厮不懂,但见众人神情复杂,便打了个千儿,飞快地离去了。

许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几步。

他打量着众人的神情——他大抵能?猜出这复杂神色中的不言之意?,今日来到太学中的人,便是当年在御史台下齐诵《哀金天?》的那群学子。

谁不曾为悼念太子作过诗歌?

谁不曾为?那桩牵连甚广的血案添过一把火?

谁能?在这样的关口认下他的身份,敢坦诚地告诉众人自己当年受到了蒙蔽?

况且时辰已?晚,现在承认,还等同于告知?天?下,他们从不曾真诚地、发自内心地悼念过那位黎民百姓交口称赞的皇太子,当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趋炎附势,不过是为?追名逐利寻一个舞台。

求诸人易,求诸己心难。

就算他们清楚明白地知?道,没有昨日打着承明军旗的军队,便没有今日的汴都。

直面自己的不堪和过错,还是太过痛苦了。

宋澜当年逼迫宋枝雨写下《哀金天?》的时候,就是认准了此事。

赌的都是人心罢了。

许澹忽而觉得内心当中有什么?东西骤然烧灼起来,烧得他面红耳赤、越来越热。

火光之中,他仿佛回到了被北军攻占的苍澜县,幽州第一藏书?楼中,众人四散奔逃,他尚还年轻,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催促他快逃。可回头看了一眼满楼书卷,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抱住了一侧的水缸,拼尽全力,将它泼到了逼近的火焰之上。

“我知道你守的是什么?,我心中也有一座藏书?楼,你的心中呢,许大人,你的藏书?楼,建在何处?”

许澹按捺不住地向堂前走去,越走越快,仿佛走慢一步,他便会被当年的火燎到衣角。

一口气?走到门?前,他伸手扶着?门?框,转过身来,忽而高吼了一句:“诸位——”

众人投来惊愕的目光。

他平素不擅交际、不擅言辞,不知?为?何,今日却如?同被附身一般,痛痛快快地将心底的话颠三倒四地倒了出来。

“我是一个长在边地的人,科考之前,从未进?过京。我出生的地方?,放在幽州尚属偏僻之地,可就算在那个偏僻的村子里,也有人知晓承明殿下的名字。”

众人原本对他所言不屑一顾,但见他言语颤抖、双目通红,不免肃穆了几分。

“我与殿下是差不多的年纪,我十二岁时,他受封储君、恩泽天?下,可他和天?子,实在离我太远太远了。直到我十五岁,村里的老?人喜气?洋洋地归来,说在皇太子殿下的坚持之下,边境终于重开了互市,我们再也不必跋涉十几里路以物易物、舍近求远地取水了……后来,这个名字出现得越来越多,因为他、因为先帝的仁善,我有书?可读、有安稳的日子可过,甚至远赴千里,站在了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殿堂之中。”

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颠三倒四、十分含糊,也无暇顾及旁人能不能听懂。

“还有皇后娘娘……就在前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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