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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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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七七八八了,却还未见胞弟陶知林的身影,这才开始有些心急。正低头暗衬自己是不是记错时辰时,忽听得前方传来朝气响亮的喊声。

陶知林正在船舱中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巡舱的船工叫醒,才惊觉船已到岸多时,连忙抓起包袱和佩刀跑出舱房,正欲下船,也被岸上一众着青绿官袍的给吓了一跳,但转头见到立于不远外的陶知影,不觉兴奋起来,一跃而下便咧开嘴奔向陶知影,欣喜的喊着“阿姐!”

陶知影取下帷帽,忙迎了上去。

姐弟二人已有大半年没见,十三岁的胞弟已隐隐长成了气度潇洒、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手脚也已长得无处安放。

沈同晏正不咸不淡地应着江陵官员们的恭维与问候,忽见船上一少年轻身跃下,扯着嗓子往前跑,眼神不由随着他掠向前方,只见一位小娘子正迎上少年。

小娘子约莫十五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端的是方桃譬李,瑰姿艳逸;款步间,高挽的青丝上一只金色步摇正随行轻晃,更衬得她柔美飘逸,丰姿尽展。

沈同晏不觉间呼吸都滞上了一滞。

姚知州正垂眼与他搭话却不见回应,抬眼望沈同晏,见他怔望着自己身后,便顺眼转头去瞧,却只见得一名少年正在一辆犊车旁打着帘,一位身着湘妃襦裙的小娘子背着身,正在女使的搀扶下弯腰进入犊车。

姚知州不由愣了愣,心道听闻这位忠武侯世子去年已弱冠,却一直未行婚娶,莫非是爱好猎艳于民间,恐被家室所拘。

这么一想,不禁对他方才一番游玩之说笃信了几分,心下开始盘算起要为沈同晏搜罗女色了。

陶知影姐弟回到家时,已到掌灯时分,月光清凉,夜幕无声轻垂。

不同于知州府的杯觥交错,语笑喧哗。陶家伯侄三人正就着夕食温温的叙着话。

陶孟扶见得阔别半年的侄儿欣长俊朗,英姿勃发,心中甚感宽慰,不觉对陶知林感慨道:“当初听得你决定弃文从武,我好生自责了一番。虽影姐儿向我再三保证,说习武乃你兴趣所在,我却只当你姐弟二人是怕惹得我愧疚才哄骗于我,想着若我与你们阿爹仍在京中就职,你也不必选上一条如此艰辛的路。”

顿了顿,又黯然长叹道:“想我大齐百年威望,却忌惮于一小小的契丹蛮夷,屡屡被其寇边扰我子民,使我边境不得安宁。我既盼你学成,能于武举高中,上战场为我大齐冲锋陷阵,征杀蛮夷于刀下;又恐战场凶险,你若有不测,我死后再无颜面见你们阿爹阿娘。”

陶孟扶的一番话,让席间陷入了沉默。

陶知影何尝不纠结,虽送了胞弟去平州入武学,但一想到他若上场厮杀,心下也忍不住开始担忧伤神。只是,若还让他像上一世那般,囿于科举,在失意中蹉跎,她也委实不忍。

上世时,她也并非不知道林哥儿志在武举,毕竟他于房中偷藏的《武经总要》书皮都被摩挲得泛了毛边。只是上一世他们的处境艰难,她也太没用,给不了陶知林这样的支持。

上世,伯父在惊闻他们的父母染病殁于岭南后,悲痛欲绝,于狱中落下的病再次复发;后又因自觉不久于世,托了江陵一位自告奋勇的“好心”同宗变卖自己苦藏多年的珍绝字画,欲给一对侄儿女留下安身钱财。

不料这位同宗却空手而归,只堂皇说其于变卖时不慎中了外地买家下的套,字画被悉数调包。

伯父在听闻此事后,竟是直接被刺激到气绝身亡。

陶知影姐弟虽心知事有蹊跷,但当时仅有十一岁的陶知影与九岁的陶知林却束手无策,在安葬伯父后,二人一度孤立无援,连饱肚都成问题。

陶知影无奈之下只得写信向母亲向锦的娘家求助。

彼时姐弟二人的外袓父母已过世多年,向家只余一位与向锦同父异母的舅父向宽。

向宽由外袓父的发妻胡氏所生,而向锦的母亲于氏本为妾室,却在主母死于难产后立即被扶正。向宽不知从何处听说自己的生母胡氏是被于氏所害,自小就对于氏母女恨之入骨,且皆付诸于言行中。向父曾因此多番斥责他,他却于此恨意更甚,在向父与于氏亡故后,更是直言与出嫁的向锦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因着这些缘故,向宽在接到陶知影的书信后,本是嗤之以鼻,不欲理会,但好在信先是到了他妻子闻氏手中。

向宽与闻氏青梅竹马,素来万分爱重闻氏。因闻氏身有固疾,每每发作总是疼痛难忍;他心疼妻子,不忍让妻子再受生育之痛,竟连子嗣都放弃,且连妾室都不曾纳。

闻氏是个心善的,她可怜一对幼甥失估失恃,硬是遣了向宽去江陵接人。向宽心中再有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听从于妻子,亲去了江陵接陶知影姐弟。

想到这里,陶知影不觉又忆起上一世去平州途中发生的事。

向宽虽被迫去了江陵接人,但他对姐弟二人态度却极其恶劣,见了陶知影与陶知林后,先是阴阳怪气地羞讽了一番,又故意在乘船返回平州时,将二人赶去集体客舱,自己则住进了单间客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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