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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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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皇帝。

……好像还有张孚敬。

一篇一篇卷宗被朗读着,朝参官们看似听得个个面色凝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渐渐亮了起来,直至朝阳的光辉掠过宫阙,从殿门口斜斜地倾洒进来,照在郑存忠的身后和他左手边的官员身上。

皇帝忽然睁眼开口:“就念到这里吧,其余也都一样,随后六科廊抄传各衙看看就是。”

杨廷和把卷宗放回太监走到跟前端着的盘里之后行礼道:“陛下!广东人欲纵横,圣人教诲忘之已久,臣读来触目惊心!广东数十万百姓以不足三成之田地果腹,另担着全省徭役,实已如在炼狱之中!以广东而视大明诸省,只怕概莫如是!长此以往,生民无有立锥之地,大明必有倾覆之忧!臣以为,朝廷不能再争下去了!”

费宏正要说话,朱厚熜就站了起来。

路过陆松时,皇帝抽出了他手里的“新”刀,在众人愕然之中慢慢走向郑存忠。

刀尖掠过从很低角度照进殿内的一缕阳光时,郑存忠的眼睛被闪得微微眯了眯。

而后皇帝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

“陛下……”

左右两侧的官员不由得大惊失色,不约而同上前两步。

这样一来,禁卫们也顿时行动上前来了,骆安和陆松一左一右摁住了郑存忠的肩膀。

瞳仁紧缩的郑存忠看着皇帝将刀锋搁到了他的枷上,对准他的喉咙。

“张孚敬说,你除了逃避赋役,其余事情称不上当真犯了国法。”

郑存忠昂着头仰视着他,喉咙动了一下之后说道:“草民确有逃避赋役之罪,陛下要杀要剐,草民任凭处置。”

“陛下九五至尊,万万不可……”杨廷和涩声开口,但只迎来了皇帝平静的一瞥。

杨廷和噎回了后半句。

朱厚熜继续开口:“张孚敬说,他以棋局比喻国事,以白子比喻心存圣人教诲的官绅,以黑子比喻心中只有小家而无大明的官绅。你说,棋子终究只是棋子,若是换了一局棋,棋子仍旧是棋子。”

“……草民确实说了。”郑存忠平静了下来,看着皇帝。

奉天殿中静悄悄,杨廷和费宏等人都目光惊骇。

朱厚熜对郑存忠笑了笑:“说得好。”

随后挺刃向前,一线血从阴暗处洒入朝阳于殿中划开的一小方光亮里。

郑存忠口不能言,目光努力想要不涣散。

你为什么不听我多说说?

你既然杀意已决,为什么不听听现实有多残酷?

你们他妈的这个朝堂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外剩余的广东十二“钦犯”陡然吓得哭丧起来:“陛下饶命啊,陛下……”

奉天殿内众臣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朱厚熜松开刀把拍了拍手,尽量平稳地呼出胸中那口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长了很多,但作为帝王,他缺这一课。

只有来自五百年后的自己,一定需要补这一课。

要行狠厉之事,他不能是个没有杀气的皇帝。

而这是一个只担着一条普天之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官绅都会有的罪的“良善”士绅。

朱厚熜用这一刀告诉他的臣子某些决心。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杨廷和他们,随后转身看向张璧、顾鼎臣。

“记下来。”

“拖出去。”

“洗洗地。”

“取水来。”

皇帝到了御座之后洗他脸上的血,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张璧颤抖着在他那份起居注上记录着。

【嘉靖元年九月壬子,奉天殿常朝,上手刃广东逆贼郑存忠。】

假戏变真,大势终成

当皇帝抽出刀走向郑存忠时,严嵩就开始浑身头皮发麻,热血忍不住激荡起来。

陛下看破了,恐怕早就看破了!

在朝廷“党争”的幌子下办了那么多官员又如何?重新洗牌的过程也是重臣们重新分配那些隐形权力的过程!

但官绅这个群体的中坚力量是官员吗?

不,举人!

明初,存世进士总数大约两千左右;成化后,也只三千左右。

而举人呢?存世举人数量要多出一万以上。

进士大多在任官职,官员的体面和升迁所需的低调不容他们张扬。

是举人承上启下,为进士官员与秀才、富户们牵线搭桥,在地方的田地、商铺等各种利益链条中充当关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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