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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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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敢私下议论一番,无人再去伶牙利嘴的姜家娘子面前自取其辱。

六月底,国子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博士厅内,苻首辅一身绯红的圆领常服,头戴乌纱帽,伸手接过冯祭酒亲自奉上的茶盏,低头吹了吹茶末,这才对下头施礼的姜颜道:“本官冒昧请姑娘前来,是有几件事想同你商量。”

公事公办的口吻,标准的谈话开头,姜颜大概能猜到他要谈的事多半与苻离有关。

她站直身子,言语恭敬,姿态却是不卑不亢,淡然道:“首辅大人请说。”

室内再无外人, 苻恪这才放下茶盏, 审视着姜颜道:“我从未见离儿对谁如此上心过,你算是头一个。既然先父给你们定了婚约, 苻家也不会不守规矩,你们两情相悦,又到了适婚年纪, 成婚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姜颜本做好了被苻家阿爹要挟还玉毁约的准备,甚至连回击的腹稿都想好了,谁知对方竟来了这么通情达理的一句,将她一肚子话堵了回去。

听苻首辅的语气,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抵抗姜家。可阿爹不是说, 苻首辅很不赞同定国公订下的婚约么?

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姜颜将飘飞的思绪收回, 定神问道:“首辅大人可有条件?”

“你倒是聪明。”苻恪依旧动了动嘴角, 似是笑,又好似没有。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仿佛能看穿对方的灵魂, 缓缓道, “苻家家风甚严, 绝不允许新妇抛头露面。今年年底, 你便回兖州勤修《女诫》和女红, 苻家自会备厚礼上门提亲。此乃我要说的第一件事。”

果然没那么简单。姜颜十六有余的年纪,自问看过不少书籍,偏就《女诫》一字也未曾读过。在她看来, 夫妻之间就该像阿爹阿娘那样互敬互爱,而不是什么“丈夫驾驭妻子,妻子服从丈夫”,好好的夫妻之道,弄得跟驯养牲口似的。

她嘴角挂着淡笑,忽的抬首道:“首辅大人,请恕学生无礼。我并不觉得读书和婚恋之间,存在什么不能共存的冲突。”

“当你选择去融入苻家的时候,就必须接受这边的一切,包括为妇之道。应天府中权贵遍地,各家夫人之间的联络往来必不可少,你将来身为长媳,若无娴静内秀之态,如何能撑得起苻家的台面?”

见姜颜沉默,苻恪继而道,“还有一事不妨告诉你,近日内阁与东宫为女子是否能参加科举而颇有争议,即便将来女子真可以参加科考,朝堂之中也绝不允许男女官员通婚,以免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也就是说,你与离儿之间只能有一人在朝为官,为父者,自然不能让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毁前途。当然,你若不走仕途就更无须留在国子监内,早回家筹备婚事,相信离儿也会很开心。这便是本官要说的第二件事。”

熏香在空中聚拢又散开,那香味弥漫在长久的沉默中,仿佛也变得苦涩起来。

以前,姜颜只觉得‘科考之路’是天上的星辰,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可真当这一点奢望都成为泡影的时候,心中又难免不甘……莫非国子监对于女子而言,真的只是嫁人的跳板?

杯盏触碰的轻微声响唤回了姜颜的神智,她抬眼望去,苻首辅端起已经温凉的茶水饮了一口,声音不似先前那般运筹帷幄,缓缓道:“第三件事,是个不情之请。我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你去和离儿谈谈。”

直到这一刻,高高在上的内阁首辅才有了一点寻常父亲的人情味儿。

姜颜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思绪,镇定道:“您想要我去谈什么?”

“自是想让你劝劝他,让他安心回来读书科考,毕竟无论从家世背景还是他的才学来说,科考为仕都是他最好的出路。”苻恪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斟酌道,“朝中局势紧张,伴君如伴虎,其中诸多利益瓜葛你无须明白。你只要知道,离儿如今的选择注定是荆棘丛生,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您说的这些,我可以好好同他去说。”姜颜也想见见苻离,没多犹豫便答应了,“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不会用婚嫁之事来逼迫他屈从,具体如何,要看他自己的抉择。”

苻首辅平静道:“你尽力劝说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不过你要告诉他,若他一意孤行,便休怪苻家与他断绝关系。“”

最后一句话落地,宛如雷霆炸响。姜颜一怔,喃喃道:“断绝……关系?”

苻首辅起身,负手站立,修长的身形极具压迫,目光深邃道:“真到了那一天他决意要走,何不走得干净些。”

姜颜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湿红的眼,看到了外祖父陆老十余年如一日的倔强固执。难道,苻离和首辅要成为第二个母亲和陆老吗?

这天下的礼教规矩总是这般不近人情,存天理,灭人欲,可笑至极!

人情冷暖都没有了,要这天理有何用?

姜颜第一次觉得,文人间的愚昧固执竟是比战场的刀光剑影更为可怖,因为战场的刀剑是指向敌人,而这些礼教条框却是刺向至亲血脉。

辞别苻首辅出门,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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