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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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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不知道是几点,只见到天是混沌的,似鸿蒙时。

地硬,四肢像被拆散,又重组,哪哪都运转不灵,还伴有阵阵的痛。

这就是纵情贪欢的下场,却又甘之如饴。

叶沉半躺着,维持着一个很勉强的姿势抱着她,手指勾着她一缕头发,卷起又松开,松开又卷起,乐此不疲。难得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刘珂撑起疲软不堪的身子坐起来,当着他的面,赤裸着,艰难地披上外套。

瞥到他残肢似乎有些异常,便仔细去看,发现红肿了。

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他平淡地说:“可能是假肢戴久了,没事。”

刘珂自疚:“你戴多久了?”

“昨天上午,从宿舍出来,除了洗澡那一会儿,就没卸过了。”

他乘车先到临市亲戚家住了一晚,怕吓着人家小孩子,早上包了车过来,路上也不方便,就一直戴着。

有时候感觉,只有自己是健全的,才能与正常人来往,不然,总像是游离于人群边缘。

“痛吗?”刘珂心疼不已,又担心,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她试过,拐杖撑久了,也不舒坦,更别说装得紧实的假肢。

“还好。”相较刚截肢那会儿,这样的痛度,算是很轻了。

人一旦经历过更暴烈的痛楚,就会觉得,割一刀,摔一跤,其实不痛不痒,可却会因一些温柔的、珍惜的抚摸,而心疼不已。

刘珂搓了搓手,俯过身去,两只手掌将那一短截包在手心里,慢慢地揉着。她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想起之前,许心婕上课犯困时,就用力搓搓手,将掌心贴在眼皮上。据她说,这样做会清醒点。

与下午,她替他揉腿那次比,这直接的触感,更为令他心悸。

叶沉看着她,灯光下,她眉眼柔和,许是因为在她熟睡时,他反反复复地端详了太长的时间,反而生出陌生感。

刘珂不厌其烦地做了几次,叶沉不忍心,说:“刘珂,可以了。”

她止住动作,看他一眼,竟伏低身子,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残肢上,羽毛一般。有怜惜,有抚慰,偏无欲望。

他总难以体会女生细腻的情感,可这一刻,上帝赐予了他明镜般的心吧,他明白了刘珂的意思。

叶沉心猛地一跳,随即隐隐地痛。她这样,叫叶沉觉得,她有些……卑微。

他抱着她,让她贴着他的胸口。隔着温热的皮肤,她听着、感受着他的心跳。他心跳有力,还有点急促。

“谢谢你。”叶沉低声说,胸膛起伏,鼓噪了她的耳膜。他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刘珂眨了下眼睛,措手不及地,眼泪就滑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谢她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哭什么。

两人一无所知,又心照不宣。

叶沉的年纪,正值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却已懂得压抑,历经过数十年沧桑似的。

而她,换作其他的女生,也该是被男朋友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哄的。

他们如同刮着风暴的海面上逆航而行的两只船,不知何时泊岸,只是共行着,向着风暴更深处。所以他们相遇了,所以他们相爱了。

前人在已为这样的爱情作出了形容。

命中注定。

晚上,叶沉被梦魇住。

天是混沌的,一丝光亮也无,像是未至盘古开天。不知被什么追着,叶沉拼命地跑。呼,呼,一声接一声的喘息,是自己的,也是追逐者的。突然,叶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倒在地。旁边是万丈深渊,天与地已融成一色。追他的人似乎越来越近了。可他站不起来。他往下一看,身下空荡荡的。

腿呢?叶沉慌张地四处张望,他看见,那两条腿像得了生命一般,蹦蹦跳跳地跳远了。事实上,这是件令人极度诧异与恐慌的一件事,甚于被人追赶。

梦里的叶沉喘不过气了。那人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绝望感四方八面地包围他。

他醒来了。

在天未亮的时分。

月光如透明的荧光纱,铺在地面上,没铺满,剩这一方是黑暗的。

他翻了个身,尽力不吵到刘珂,她的体温辐射到空气中,又通过空气,使他感受到她的存在。他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竟与梦里叠叠的喘息声,奇妙地重合了。

他再睡不着了,睁着眼到天光。

天亮得很慢,看起来不是个好天气,但总归是驱散黑暗了。

清早的鸡鸣声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刘珂以为他在睡,轻手轻脚地下床。鞋不知被踢去哪儿了,她赤脚踩地,弯腰找鞋。

“地上脏,”叶沉坐起身,说,“你鞋在这边。”

他捞起鞋,给她搁在脚边,看她穿上。

“我吵到你了?”刘珂穿上鞋,拢起长发,用套在手腕上的皮筋扎紧。

两条手臂往后折着,露出小巧的腋窝,没有腋毛,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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