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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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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扑面而来的居家烟火气息让萧砺有些感动。

柔情好似潮水, 一浪推着一浪,绵绵不绝地涌出来。

他静立片刻,将长衫叠好,把剪刀丝线等物都收在针线笸箩里, 扫一眼东次间紧紧关着的门, 走近前轻轻敲了下, “萱萱”。

没有人应。

他再唤一声, “萱萱”。

门应声而开,杨萱走出来, 面容很平静, “大人吃饭了吗?我们晚上吃了饺子, 我把剩下这些包出来给大人煮了吧。”

这点活计萧砺自己都能干,他原不想麻烦杨萱,可又想趁这个机会跟她说会话,遂道:“好。”

杨萱洗了手,见剁好的茭瓜馅已经又渗出水来,便捏成团用力攥两下,将鸡蛋倒进去,加上油盐调味。

萧砺已将面揉好,揪出来一个个剂子,开始擀面皮。

擀几下,抬头瞧眼杨萱。杨萱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脸,只能瞧见不算浓密的发髻,和鬓角的白花。

白花是杨萱自己做的,做成梅花状,小小的两朵,插在乌黑的发间,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滋味。

杨萱被他盯得发毛,索性迎上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问:“大人,有事儿?”

眼眸如浅滩上的静水,清澈见底无波无浪。

萧砺却觉得在平静之下好似隐藏着惊涛骇浪,犹豫会儿,开口问道:“刚才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

“没有,”杨萱淡淡回答,“我没有生气,也没人惹我。”

说着话,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圆圆的面皮摊在掌心,加上馅料,两手用力一攥再捏一下,饺子包好了,随手摆在盖帘上,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萧砺不信,她板起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怎可能看错?

再问一遍,“那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语气很轻,含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只要用心就能听得出来。

杨萱长长叹口气。

男人好像永远没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就如杨修文出门晚归,他从来就不明白辛氏在家里是如何的牵肠挂肚,甚至会设想出无数种画面。

杨修文酒醉摔了腿走不动路,杨修文在巷子被人用麻袋蒙了脑袋,杨修文遇到不讲理的查夜兵士被关押起来……只要他不归家,辛氏屋里的灯烛就不会灭。

虽然杨修文大多时候会打发松枝回来报个信儿,可松枝并非天天跟着,杨修文总不能大老远地赶回家说句话,再接着去办事。

想必萧砺也是因此。

杨萱消了气,再看向萧砺是,目光里一点一点有了神采,“真的没事儿。”

心里堵着气,特意装出来的平静,跟真正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总归是不一样的。

萧砺不再追根究底,继续擀面皮,“我下午到白马寺看了看,和尚每天三次诵经,没有偷懒,灵位前香烛和灯油也都是满的……然后又去了大兴。”

杨萱“腾”地又来了气。

这人说话没有重点,他进门就说去大兴,她自然知道他赶不回来,早就不赌气了。偏偏杂七杂八问些没用的,这会儿才提起紧要的。

恨恨地瞪他两眼,问道:“大人是去大兴办差?”

萧砺“嗯”一声,“顺道去了趟田庄,薛猎户带我去山上墓地瞧了眼,这两天他找人清一清周边杂草,把坟挖出来。我跟他约定好了,十七那天下葬,这边雇三辆板车拉到庄上,佃户们会抬进去……等那天,让阿桂也跟着去,你一个姑娘家,有些场合不便出面。其实,我觉得你不该瞒着阿桂,他是男人,早晚得顶起门户来。”

十七下葬,今天是十二,还有五天,整理墓地是足够了的,可怎么跟杨桂解释?

怎么跟他说明爹娘都不在了的事实。

杨萱发愁道:“阿桂太小了,我说不出口。”

“我跟他说,”萧砺擀完手中面皮,等杨萱将饺子包完了,连面板带盖帘一道搬到厨房,又抱了柴禾进来生火,“就算他现在不懂,明年开春就五岁,也该明白事理了……你不能总是娇纵着他。”

杨萱无奈地说:“好吧,我不娇惯他。”从篮子里,找出两根嫩黄瓜,正要去洗,萧砺唤住她,“不用弄别的菜,只吃饺子就行……你吃过饭没有?”

杨萱顿一下,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心念电转之间,萧砺犹如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什么,蹲在灶前,侧转了头问杨萱,“你是不是等得急了?你担心我了?”

杨萱绝口否认,“不是。”

萧砺麦色的脸庞被灶火映着,发出浅浅金光,幽深的双眸愈加黑亮,“刑讯时,通常很快答出来的都是假话……用过刑之后才肯说实话。”

杨萱斜眼瞥他两眼,讥讽道:“大人觉得我撒谎,是不是待会儿还得用刑?”

萧砺唇角微弯,绽出浅淡的笑意,“萱萱,你目光躲闪就是心虚。”

杨萱立刻回过头,直视着他,“我哪里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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