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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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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烹飪灵感没有减少,做梦的灵感也有了惊人的成长。

第一次从生平最紊乱的梦中醒来,窗外市街喧声刚刚扬起,窗帘上的天光还是浅蓝色,正是唐家祥与我夜游后常目睹的天色。我坐起身来,等待心跳平缓,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去拿了杯冰镇凉茶,几口灌下。人说做了乱梦、怪梦,表示身体火气大,我虽然不怎么相信中医,自小养成习惯,也觉得喝了心安一些。

我梦到唐家祥,正确地说是在那场熟悉的春梦里再次见到他,再次逼真地被他压在身下。

一如既往,我俩喃喃说着甚么听不明白的语言,只是在梦里我就是明瞭那意义为何。我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有时是唐家祥,有时是他的英文名frederick,有时不知道是甚么称号,只知道是在叫他。欲望一阵一阵衝高,在我以为要缴械的时候,又去到令我手足无措的高度。四围几乎不见光亮,我在迷糊中总是转着脖颈,想要望他的脸,想记住这个人。

记住是你给我这样的美好。

如果单是这样,当然不算乱梦,绝对不到要喝凉茶消火的地步,要消「这种」火,应该起身上网。梦没有等到我醒来,下一刻我被他翻转过身体,抱在了怀里。我昏沉的脑袋里似泛过一阵温热的泉水,冲遍四肢百骸。

到这一刻我才更加确定,我们或许不是发情乱交,是在做爱。然而他随即放开了我。

他的汗水仍然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看不真他的表情,于是对他微笑,操着奇怪的语言说:「你流了一身汗。都滴在我脸上了。」

唐家祥冷冷地说:「那不是我的汗,是你的血。」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

唐家祥点点头,用一贯的认真表情说道:「我不会骗你。你自己看。」说着在我脸上揩了一把,递到我面前。这时我俩彷彿置身剧场,灯光霎时燃亮。我瞧见他手指上染着一片湿漉漉的猩红。

我错愕地说:「可是我身上哪里也不痛。」

唐家祥漠然道:「是吗?」在我俩这番对白进行之时,他一下也没有停止过衝撞我。

「不痛呀,我很……很喜欢,我好喜欢你……你对我这样做。唉,我都觉得不够,不够……再进来一点,好不好……」记得我还说了这样意思的话,伴随几声杂在喘息中的短叹。

──后来清醒了回想,这种淫猥的话还真只有梦里说得出口。

唐家祥的回应依旧冷然:「可是我寧愿你怪我。」

我不明白,望定了他的眼睛,想要一个解释,但是没有机会了,再下一个场景,我已远离他的怀抱,站在日光亮晃晃的荒野里看着他伏低了的背影。那背影颤抖了几下,如果我听得没错,从我瞧不见的脸面传来的,是哀切的哭声。

我慌了手脚。我从没见过你哭呀,你看似温顺随和,其实压抑情绪的能力要比许多自詡铁汉的傢伙还强吧。frederick,阿祥,你怎么能哭得这么伤心而不叫我陪你呢?一点也无须犹豫,我立即伸手去搭他的肩头。如果不是知道他善于节制也喜欢他人节制,我会一把抱住他的。

我没搆着他。不知道为甚么,我跨上的几步全属枉然,他的背影依然孤伶伶地在那儿。我听见他说:「你怎么能不怪我,怎么可以啊?」

我当然怪你,我怪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也不跟我说,怪你怎么让我触碰不到。我又赶上几步,伸手再次落空,我俩竟就这样,在宽广到像时间一样永恆的荒野里,没有座标地隔着固定的距离漂移。

我急了,被他将近乾涸的啜泣声打得心都乱了,你到底躲起来哭了多久啊。我叫道:「frederick你给我过来!」一边又追上去。

接着荒野没了,荒野里明媚的天光也没了,我依稀看见唐家祥坐在另一个也不怎么热闹兴旺的地方,一块山石上,像发誓一般对着空气说话:「因为从前我太少陪你喝酒,从今天起,每年的这一天,我都陪你喝一日一夜的酒。」

……死酒鬼,要喝酒你来我餐厅喝就好了,啤酒像自来水一样源源供应,喝到你饱喝到你掛,你那张葡萄酒兑换券也还没有实现呢,跑上这种荒山野岭来做甚么!我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只急匆匆又要赶上去,听见唐家祥苦笑一声:「你要讲甚么废话、无聊话,儘管来找我讲。从前我老是不让你囉嗦,现在想听都听不见……总之今天我哪里也不去,陪着你到半夜,你甚么时间光临,我都欢迎。」

这个白日是科技菁英、夜晚不是酒醉就是飆车的小子,脑袋里不知装甚么,发起癲来真是非同小可。我挥着手大叫:「你快给……快爬回来,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很好玩吗?你在练功吗?」情急之下差点口出「给老子爬回来」,为了避免文质彬彬又很尊重他父亲的唐家祥爬回来后跟我吵架,硬是改口。

我叫了几声,嗓子就沙哑了,深深吸一口气,想要再喊,却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唐家祥遮住了脸,又开始哭泣。他第一声哭泣就把我的心撞碎了,连带喉咙也像被绞碎,整个人都无助得快要散开了。你实在威猛,厨房里的名牌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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