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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downtown的午后」(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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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垂下来,好像蓝白相间的幕布,落在棕色的泥土和鳞次櫛比忽高忽矮的房子上……

「我对你——」

林鹤洋的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他很想破罐破摔地对那双无形的手说『你快掐死我吧』。

「超过了。」

最终他回答。

早就超过了,超出了很多很多倍、超出的倍数他很多年都数不完。

事实证明,林鹤洋对于他二姐到底有多了解他这件事情上,判断得完全准确。之后的几年里,林鹤洋换了手机号,在所有社交渠道上删掉了苏瑞,甚至註销了他的脸书帐号。大学三年级那年他申请转校去了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于是顺应了父亲的要求,在短暂的人逃离之后正式回归了他任由父亲指点迷津的人生。那些年他总是质问自己,究竟是怎样接受这一切的?仅仅是十年前,即将成年的他还迫不及待地想衝巢而出。他才不会低头。他成功考取了一个优秀的大学——虽然申请时二姐全程为他保驾护航,他在这边唸书的生活状态也不错——虽然这归因于父亲源源不断打到他银行账户里的钞票,他甚至拥有很多中国学生梦寐以求的实习机会——虽然这也是得益于他定居纽约的大伯。于是,等到他大学毕业,真正走入职场之后,他终于不再为自己辩解。

苏瑞说得完全正确,他想。和年少时不同,此刻他不再试图辩驳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寄生在父权之下的虫子,是个烂人,是个离开家庭就无法生存的蠢货。那也是他完成了自洽的时刻。他不再试图去联系苏瑞,甚至是孙艾伦或是威廉·诺里斯。他不需要也不应该。

他和苏瑞并不是「聊不来」或是「不来自一个世界」。林鹤洋想,他只是单纯地配不上苏瑞而已。

认知的转变让林鹤洋惊讶地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从自高自大在短短几年内被社会和家庭毒打之后变成自贱自洽到这种地步,但他对此完全身心愉悦,全盘接受并且没有任何不堪,谢谢了。

他只当这座叫「哥伦布」的小城市是他人生中曇花一现的梦。有句老话怎么讲的来着,「whathappensvegas,staysvegas」对于他来讲同样适用。

whathappensb,staysb每週二半价的布法罗炸鸡店门前等位的人群,18街图书馆里永远抢不到的自修室和冷气,还有天寒地冻中故障的电子车站牌总是显示错误的校车时间,雪随着寒风飘进他的眼睛里。

蜂蜜芥末鸡翅、两美元的学生电影票还有像樱花的雪。无论是什么都让它埋葬于此。

是的,这里佇立着一座坟墓,属于一个活了二十年的男孩。

一切都开始也结束于那个午后,当他们在哥伦布国际机场见到了林鹤洋的二姐。他们好像正常的朋友互相介绍,林鹤洋伸出手比划,说二姐,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学长,我们几个关係不错,他这个寒假回美国来看望我们。

从二姐的目光落在苏瑞身上的下一秒,林鹤洋就知道他搞砸了。

她知道了。他想,一股莫名的恐惧灭顶而来。她会猜到所有事,即便那些事还没有发生,但她知道我变成弯的,知道我和这位「学长」之间的奇怪关係……

之后的一切发生得很快。第二天,他的一大家人来到哥伦布城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带着一些新的认知,他们入住之后就开始「传唤」林鹤洋前往位于市中心的酒店,一切都他妈的搞得好像皇上来微服私访似的。林鹤洋很想在电话里衝他们怒吼「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但他知道这就是他老爸的行事作风。原本住在他房间的苏瑞因为二姐需要借住在他这里而不得不挪到客厅,但无论何时她那双焦灼、困惑又痛苦的眼睛都追随着他们,那让他头晕目眩。

「你告诉老爸了。」那天晚上他说,「你这张嘴从来就没有停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知道了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

二姐没吱声。林鹤洋对她这种姿态再熟悉不过。从小这女人跑到老爸那里打小报告之后都会这样,用沉默应对一切。

「你觉得这样老爸就会对我失望,然后更加偏爱你,是这样吗?」他骂道,「是这样吧,你从来都是这样,如饥似渴地想让老爸爱你。」

那个午后他走进位于哥伦布城downtown的希尔顿酒店,脑子里排练了无数遍该如何与父母解释他二姐透露的关于他大概有同性恋倾向这件事,然后在进入酒店房间的那一刻才发现他的努力全都徒劳无功。林鹤洋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极致,竟天真地认为父母会耐心聆听他的解释。房间里他亲爱的老爸老妈和祖父母庄重地围坐在一起好像他妈的在等候着举办他的葬礼,而走进那个房间的下一秒林鹤洋发自内心地希望如果这真的是自己的葬礼就好了,起码他不用活着面对这些是是非非。

老爸先发制人地来了一句,就像他无数次对他下达命令那样:跟我回温哥华。

他很想大笑一声,却觉得胸口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我不。」他说。

父亲扇了他一巴掌,力气很大,甚至连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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