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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决裂(下)(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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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整我?”

罗生生问时拉高袖管,露出右臂缠紧纱布的伤处:“你知道把个本就一无所有的人逼到了绝境,他会去干些什么吗?我告诉你程念樟,这就是答案。他杀不到你,就会过来杀我,人性都是一样的,你的铡刀只敢斩弱,那他又何尝不是?当你所有雷霆手段落下来的时候,你会有哪怕一个瞬间,真的只有一个很小的瞬间……顾及过我的处境,还有感受吗?”

“你没有的。”她摇了摇头,垂着眼自问自答出这句,而后放下手,又再接道:“你当年害我哥哥坐牢的时候没有;利用我在年会离间刘安远夫妇的时候没有;擅自报警去抓宋远哲发泄的时候没有;设计弄死顾渊害我被督导组请茶的时候……也没有。我从前爱你,不觉得这些有什么讨论对错的必要,就像个感情用事的睁眼瞎,心甘情愿被你一次次地利用。但现在我不爱你了,再回头观望你的这些出招,心底除了自私卑鄙这几个字,真的很难找得出其他更加贴切的词语,能够形容我如今对你的感受。”

“什么叫你不爱我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含冲动的,深思熟虑以后的,字面里的意思。”

当她话尾的音调落下,室内便不再有声。

自客厅小窗里偏漏出来的日光,因正午将至,突然变得十分明晃。罗生生朝东的半脸浴在其中,过曝成了糊白的样子,落在程念樟眼里,即便是她,看起来也和那些曾经挥却的故人们没什么不同,最终不过掉入海海,沦为一个失去面目的幻影,模糊而空洞。

“哦。”

他淡淡道。

如此应承之后,他也不再看向罗生生,转而调头走回卧室,取出扔在床面的风衣,慢条斯理地扣实上面的的每一粒外扣,再往洗手间洗尽双手,抹掉脸上所有大起大落后的情绪残余。

出来时,他随身提了个爱马仕的纸袋,轻轻放上餐桌。

“这个包是六月时到的,颜色和包型你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当初问我要的款式。”

罗生生没看,只皱眉答了他句:“我不需要。”

男人没有受挫,继续把包往前推了一些——

“如果现在不需要,也不用着急拒绝,刘安远昨天自说自话赔了四十万让我卖他人情。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想欠他,就折现了还回去,不够我再贴补,差多少你让小谢走公账就行,该是我出的,一分也不会少你。”

“谢谢,尹良辰的伤起因有我任性的成分。论起责任,你我各半。前头你已经给过他不少,这个包的价值用来覆盖你的那份,我想应该绰绰有余,就不用麻烦小谢了。”

“好。”

“嗯。”

程念樟将纸袋松手。

临走时,当他握上门把,下看一眼后,开门的动作蓦然有些滞留:“锁匠说这把锁旧了,锁芯有大锈,所以才会常拧不开。空了记得换一把吧,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恋旧。”

“谢谢,不过我爸赔款的事解决了,往后我大概率也不会再来安城。房子这两天会拿去中介挂卖,门锁换不换,对我影响不大。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谢谢你……难得这么好心。”

闻言,男人抿了抿嘴。

“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坏心。”

“不重要了,就像这房子,我既然已经不再会住。又有谁会多管开它的门锁是好是坏,你说对吧?”

程念樟没答。

他就静站在那里,维持着将走未走的姿势,迟迟未有下文。

隔过半分的沉默,他应该是想通了什么,沉声再度开口——

“生生,不为争吵,我想最后再对你说些话,就当是朋友的忠告也好。”

“嗯……我听着,你讲吧。”

“好。”他转过身,目色无光地望向她:“我想对你说的是,这世上有很多社会关系,实际走到最后,往往都是负累罢了,是人情,也是镣铐。我以为由我帮你把他们斩断,总该是件好事,但终归还是太自大了点,从来没有好好问过你的意见……”

“我知道你不是个甘心囿于情事的女人,有自己的坚持和抱负。但太过易得的青睐,本质是种非常容易消磨意志的东西。你如果不想再走过去的老路,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过往吃过的亏和犯过的错,就不该这么轻易忘掉。”

“我总想陪你走段远路——”

说到这里,程念樟突然中断了后话,深深吸气,再用力下压门把:“就这样吧,说多无用,我也不再叨扰你了,再见。”

“啪哒。”

门扇关阖,是他离开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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