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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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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才终于说道:“我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过去。那并不是你的错。”然后他吻了吻我的耳尖,“现在我只想对你更好。我也感激终于能在这个时间遇到你。”

回忆太多,我的叙述跳跃的甚至时间混杂:“那时候我很疼,真的很疼,可是我不敢说,我谁都不能说。后来我跟着去了巴黎,我第一次穿那样好看又舒服的衣服,第一次吃到那么多肉。”

“然后就是芭蕾,一直跳。我很拼命,因为我知道芭蕾才是我的武器,只有我在跳舞,大家才会需要我。其他地方没有我的位置。”我盯着远方,“在12岁的时候我以为那种疼痛会把我杀死,可很久以后,我发现我已经习惯那样的疼痛并且为之舞蹈了。我不再是福利院里那个小女孩了,我变成了alicia。”

尹厉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的母亲即使最初为了你的柔软度和身体条件而收养你,我相信她还是爱你的。只是她太关心以你为载体而生的芭蕾,却忘记了更多关心载体的内心。她以为你和她一样,视芭蕾为生命一样的存在,所以她不断要求你,以为那就是爱你的方式。”

“她一定到死都以你为骄傲。”

我微微笑了笑,是的,即便我的母亲对我是非人一般的严格,我永远记得她说起我时候的表情,骄傲而满足,而我也从来没有恨过她,她给了我一切,我感激她。

我只是觉得羞愧。

我对芭蕾的感情太过微妙和复杂,我仍旧无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回忆让我觉得一脚踩空一般的茫然。我甚至不想想起更多。

我有些惧怕芭蕾,惧怕它把我拖入过去的那个死胡同。惧怕芭蕾里显示出来的陌生自己。

“芭蕾上的成就和人生上的安宁是冲突的么?”我觉得茫然而找不到答案,芭蕾带给过我渴望的东西,但又让我觉得压抑和孤独,“一定要牺牲安定普通的人生才会在艺术领域获得补偿和垂青么?”

尹厉深思了片刻才笃定地答道:“我会带你找到答案的。”

39、

“颜笑,今天下午带你去见一个人。”尹厉在一周后联系我,“你会想要见到她的。”

自从记忆慢慢恢复,我逃避似的连足尖鞋都不想看到,更没有练过一次舞,连古典音乐都惧怕听到。我只想让自己一切都放空,缩进自己的壳里不去想未来。

然而尹厉带来的人却让我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位是舒朗小姐。”尹厉笑着为我介绍。

舒朗站起来和我握手,我一直知道她,她早年留洋,出身却并不好,以当时的情况出国学艺术甚至可以说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她却一直坚持下来了,在欧洲演出过后便受邀加入了旧金山舞团,这在当时对一个亚洲人来说简直是殊荣。但不知是否因为她为人太过低调,这么多年来倒是鲜少再听见她的名字。

“我听我的母亲提过你。她以前和你一起跳过舞。”我的语气有些艰涩,其实不仅如此,我的母亲还让我视舒朗为榜样。她总是和我讲舒朗的故事,她是如何向芭蕾奉献青春的,她是如何每天练习10个小时的,她是如何咬牙坚持的。我的母亲妒忌她。

我青少年所有的青葱岁月里,舒朗这个名字都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附带品。我不曾见过她,但仿佛已经认识了她许多年。这个意志坚定从不动摇的女人。

尹厉显然告诉了她我的身份,她了然又恬淡地笑了笑:“谢谢。我也很想念你的母亲,我们那时候都那么年轻。”然后她垂下了视线,“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去世了。”

“抱歉。我也很难过。”大约回忆往事很是伤感,但她还是不忘歉意地对我笑了笑,姿态优雅,落落大方。如今也该有50多了,她却仍显得高瘦而气质出落。

而随着她的站起,我也才看到她身边亲昵地靠着她的一个小男孩。此刻正带了点害羞但又好奇地观察我。

她循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个男孩,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神情慈爱:“这是我的孙子丁宝,我女儿他们正好出门,我照看孩子,可这孩子太粘我,只好一起带来了。”

这叫丁宝的孩子便抬头朝我笑,五官轮廓却和舒朗非常神似,显然不是领养,而这孩子约莫已经4,5岁了。

这样推测舒朗是在非常年轻就嫁人了。这让我不可置信。

母亲说过,舒朗只爱跳舞,她是个没有欲望的女人,要把一生都献给芭蕾。而以她的资质和当年芭蕾人才的稀缺,不论在国外还是国内,她只要坚持,都将有无限前途。

“我在21岁就结婚了,22岁就生了孩子。”舒朗看出我的疑惑,非常淡然地解释道。

“是个女儿,婚后我还跳芭蕾,但只是为了兴趣,生孩子以后确实身体已经不是最好的状态了,我没有做舞团的领舞,但我一直在跳着,有时候是群舞,有时候编舞,我不在乎,舞蹈本身就让我快乐。”

她云淡风清,完全不像在谈论她曾经那样荣光的事业。

我觉得胸中有无限的情绪,但最后也只是问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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