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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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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心中一动,再难安息,在夜里也睁着眼睛。到了最后,久违地差人去找了两块上好的白玉籽料,自己动刀,历经几夜,雕成了两枚印章。

一枚是龟钮玉印,玉质龟钮,和朝廷官制不符,表明这是一枚私印;上面小篆阴文刻了四个字:“大刘记印”。从那天以后,除了本来就知道他身份的人,他对外只称“大刘”,不论侯爵,不提名字。

另一枚,是一种世间其他地方从未有过的钮式。一只匍身禽鸟,短尾疏翅,瞠目钩喙——分明是一只鸮鸟。在鸮钮玉印之下,他倒是阴刻了自己的本名:刘贺。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一只鸮鸟何尝不是这样?要是生在长安,那就是人人喊打,受尽恶名;要是生在豫章,倒有可能被娃儿捧在手心里。他刘贺当过王、皇帝、故王,如今为侯,由北至南,有谁能知道他的本貌?春秋倏忽,又有谁能记得他的本名?

他刘贺,又何尝不是一只鸮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刘贺还到那瓜地边坐着,孙钟给他说起一桩怪事:

原来海昏城里慢慢流传开了一位新的鸮神。

这次倒不是三个少年了,就是一个人,脸上涂了油彩,有羽有鳞,活灵活现,从来只在夜里出没。据说,远看的时候,真像一只大号的、成了人的鸮鸟。

刘贺问,那他都干些什么?

孙钟说,这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啊。据说他别的不做,就做两件事:一件是在城里开了一座宅子,里面啥都不放,就放书简,山积海堆,垒到天上去,随便让人去看。听说他有时晚上也出现,在那念书、讲故事,只给娃儿讲,讲完还赏钱,一贯钱一贯钱地赏;另一件是大半夜的,强占了别人的炉子——不是炉灶,是那冶炼用的高炉——在那儿炼金。矿石、朱砂、煤炭,全是他自己准备的,火也自己烧,风也自己扇。据说炼出来的黄金,比太阳还亮,公鸡见了都打鸣不止。最奇怪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金饼子,过两天,就到了穷苦人家的家里。那儿女多的、品行好的,就多一些,比如一角;那品行恶劣但吃不上饭的,就洒点金沫儿。当然也有例外,反正谁也说不准……可能他看谁的心更诚;也可能他就是胡来。

刘贺说,他夜里做这些事,官府不管啊?

这也是稀奇了,官府就是不管,反正也没人告状。有人就说,这鸮神是神仙显灵,尤其是那些百越,信得五体投地,已经开始学他在自己脸上画画……上次进城,我看着满城上下,到处都是鸟人。也有人说,那个不是别人,就是新来的侯爷,所以谁都管不着。毕竟我们只见他修了座城,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大刘,你也是国姓,你说呢?

刘贺只笑笑不回答。

孙钟不以为意,倒是苦笑着说,自从出了这件事,他再说起那三个鸮神的故事,反倒被人说成是假的了。难道要换个说法?给他们安个别的身份?

刘贺没回答,安静了片刻,倒是问他:如果这座山上还有其他人做墓,你会不会感觉被抢占了?

孙钟说没事儿,他只要瓜地这一片,要是在附近埋了个大人物,倒是更容易被人记得。

那天刘贺请他带着,再一次上了山顶。从山顶看下去,天阔云低,满目苍郁,东西北三侧都勾连着其他山峰,串珠成线,只南面一路俯瞰缭水如练。缭水是蓝的,自南而来的赣江水色清黄,双色混流,牵出一条长长的分界线,北入彭蠡大泽。

不需要仔细思考,只是凭借曾经十多年的日思夜想,他便能想象到在这座山上建一座陵园的样子。

但现在看过去,又忽然有了些不同。

孙钟一边大口大口啃着瓜,一边说,怎么,你也想有个后代当上天子?

刘贺笑笑,说,一点儿也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写赋。刘贺说,写一篇还没写完的赋。

≈lt;图片txt无法显示jpg≈ot;≈gt;鸮钮玉印,考古工作者探秘 5 年,最终正式确定墓主身份的依据,就是这枚玉印。它是墓中唯一刻有“刘贺”二字的印玺。关于上面到底是什么动物,多有争议,但公认这个形制至今罕见。

作者的话

雷克斯

作者

01-10

张敞刺探刘贺,《汉书》《资治通鉴》均有记载。关于鸮鸟一议,原文如下:“臣敞尝与之言,欲动观其意,即以恶鸟感之曰:‘昌邑多枭。’故王应曰:‘然。前贺西至长安,殊无枭;复来,东至济阳,乃复闻枭声。’”这段话和张敞前面各种刺探的区别都很大,让人印象深刻。更有意思的是,刘贺印做成了鸮鸟的样子。 从现代人的角度看,那时候人们说话真是太复杂了。

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阳篇上)

孙权曾经读过一卷《筑墓赋》。 孙家本是个瓜农出身的寒微家族,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一个要“当天子”的说法,所以一代代人都不大正常,醉心于聚众凶杀、以武犯禁。父亲一辈三人取字,取了三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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