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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知足(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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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男孩子的眼睛,甚至顾不上让自己刨根问底的意图释放得再含蓄一点。东勰被她盯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似乎在说,别为了一句脱口而出的寒暄较真。

蒋若言发现,这个叫严东勰的人很健谈,话比陈霄霆还多。虽然长着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但是蒋若言对他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厌烦。这个人和小穆相比毛病太多了,话多,公鸭嗓,点烟的时眯眼歪头的样子透着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他每说几句话,就要拿身边的小穆打趣一番,还真当自己很幽默?

她想,嘉穆刚刚在介绍他时,说这是他的室友,真的只是室友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难道崔晋曾经不是他的老师?蒋若言心里突然间杂草丛生,那种在室友名义下悄悄进行的另一种莫须有的关系成为一种将熄未熄的痛痒,它不会立刻要你的命,但它需要你在做任何事情时——吃饭、喝酒或者谈笑——都要花点精力去忍耐和消化它。

蒋若言突然将一罐啤酒举到东勰面前,“初次见面,喝一个?”

东勰正在和陈霄霆讨论最新款的aj球鞋,他停下来,也拿起啤酒。“很高兴认识。”他冲她扬了扬易拉罐。陈霄霆这时也插进来,说喝酒怎么可以落下他,于是也自顾自地端起酒杯。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小新拿了一瓶洋酒过来了,说是老板送的,今天酒吧人多,老板在招呼几个老顾客,就不过来打招呼了,希望他们吃好玩好。嘉穆忙起身道谢,好像酒是老板亲自拿来的似的。东勰一边吃着薯条,心里一边嘀咕,平时没见这老板这么会做人呢。小新接着又替老板传话,问小穆哥一会儿能不能抽点时间。做什么?今天驻唱临时有事没来,客人又很多,问小穆哥能不能帮忙顶一顶。东勰此时开始吃炸鸡块了,心想,无事献殷勤,果然没好事。

蒋若言的眼睛立刻追上了嘉穆,那眼神的含义外人并不容易懂,那里面是挽留甚至哀求,还有对相聚离别分秒必争的思虑和算计。所以突然到来的东勰是敌人,过来传话的服务生是敌人,躲在背后那个企图用一瓶洋酒把覃嘉穆从她身边带走的老板更是罪不可恕的敌人。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他今晚没空。”谁也没想到陈霄霆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插嘴,他不紧不慢地又开了一罐啤酒,从容地拿起来抿了一口。接着他又指着小新手上的洋酒说:“顺便把那个还回去,洋鬼子的玩意儿,喝不惯。”

所有人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他,可他谁的目光也不回复,像从来没说过话一样一口一口继续喝酒。

“瞧,喝多了吧?”嘉穆干笑了两声,替所有人解围。然后他转向小新,“你跟老板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过什么去?过哪儿去?!”陈霄霆把易拉罐往桌上重重一放,酒水波涛汹涌地溅到他手上和桌布上,“我们俩大老远来找你,还比不上你这破工作?你出场费多少?我出双倍你在这给我们唱行不行?!”

东勰仍然在吃这个拿那个,可是身体却悄悄调整了一个姿势,这个姿势可以保证他在一两秒之内就能够挡在嘉穆前面并且瞬间进入战斗的状态。

“你发什么酒疯?”蒋若言扭过头看他,然后她说,“小穆你先去吧,甭理他。”

嘉穆和小新刚转身要走,就听见陈霄霆在身后几乎是咆哮了一句:“覃嘉穆你今天敢走,我就把这砸了!”

蒋若言呼啦一下站起来,垂着眼看着醉醺醺的陈霄霆,看了足有十几秒。这十几秒漫长极了,说不尽的埋怨、控诉、妥协、央求都在这十几秒的沉默之中刀光剑影般进行。最后,她说:“行了,走吧。今天聚也聚了,见也见了,该回去了。”说着她开始把座位上的外套、围巾、手提袋一样样往小臂上挂。

陈霄霆无动于衷,一双血红的眼睛空茫茫地瞪着。蒋若言急匆匆地把自己挂成了圣诞树,甚至来不及穿好外套系好围巾,多一秒种的逗留,嘉穆就多一秒种的手足无措。到了最后,他会息事宁人地重新坐下,为这个尴尬的闹剧收场,然后因此而得罪老板。她是不在乎得罪任何人的,但是他覃嘉穆不行。可以想象,今天过后,他会用加倍的勤奋去给老板赔罪,或者做出某些也许很为难的让步去迎合老板的抬举。她怎么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你到底走不走?”她的酒劲也上来了,一阵寒冷让她的声音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陈霄霆仰着头看她,眼睛里充满悲哀。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几乎能听见她无声的哀求。这个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都趾高气昂的女子,将自己的尊严变成了一座遗迹,你越是了解它曾经的雄奇,就越是无法接受它此刻的蒙尘,甚至痛恨这种蒙尘。

陈霄霆站了起来,他别无选择,因为无论她是云还是泥,他都早已经把她疼进了骨头里。他大步走出来,路过嘉穆身旁时力道不小地撞了他一下。“走了。”他阴沉着脸冷冰冰地说。

嘉穆呆呆地站在原地,两只脚被焊在地上一样迈不动步子,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了酒吧的大门。小新在一旁小声地叫了他一声,嘉穆看看他,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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