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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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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节吞没在他的唇上。

很轻,如细雪。却是有温度的,好似听见雪的消融,花瓣散开。

油灯烧了几多,炉中碳火燃了几时,无人去数。贝齿翕张,舌尖缓缓拂过上颚,再绕底缠-绵。脸颊开始发烫,手心也渗薄汗,十指扣。忽而急骤,她令他仰倒,手肘不经意挥开案几,茶碗落地碎。

吴祖清将人按在怀里,暗暗深呼吸,“好了。”

“不好。”蒲郁很蛮横,大力挣脱束缚。对上视线了,又道,“不好。”

吴祖清把垂落下的长发别至她耳后,顺势拍她的背,安抚道:“二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里不合适。”

“是二哥讲的。”蒲郁隐忍情绪,单出手自衬衫纽扣划下,指甲勾金属几无无声,跃到拉链上,“且让诸佛看着、听着,判我一世的恶。”

“那是我。”吴祖清想她不敢,却猛地绷紧下颌线,伸手去拦。

她恨恨道:“我发了誓的,二哥不想知道吗?”

“你讲。”他掰开她的手指,可不忍发力教她吃痛。指节绞在一起。

“我发誓……”声音慢慢来到他耳廓,“生要见二哥一世无恙,死要同二哥——下地狱。”

很静,却像什么炸开了,他太阳穴突突地。

“二哥,我们下地狱罢。”分不清撕咬还是什么,同气息蜿蜒而下,一寸不落下。她不担心忙乱,手的动作也不停。终于汇合了,温润包覆。

一切让他难自持,更难不发狂。

吴祖清反手盖住眼睛,可眼前还是有虚幻的影。白茶花盛开的庭院,猩红的血,杀也杀不尽。

是啊,下地狱罢。

刹那间,吴祖清翻身在上,扯去与蒲郁不合衬的棉衣。乌发垂于侧,掩不住嶙峋的伤痕。

无预警,只一下抵入。蒲郁咬食指弯,勉强承受。是汹涌的,是充斥恨意的。是疯狂的,是具有爱意的。

是二哥的。

“小郁。”他去舐她眼角的泪,动作变轻缓,“喊我。”

起初的嗫嚅听不清,让她攀住肩,他哄道:“小郁,我在这里。”

投影化身庞然怪物,在朱窗的菱格上抖动。仿佛带起了尘埃,漫天纷飞。落下来,堵塞皮肤的每一个毛孔。

“二哥。”她呢喃。

纠缠一夜,离开寺庙时蒲郁不敢与僧人对视。吴祖清偏还捐了一笔香钱,上了两炷香。

“大逆不道,也只是对佛了。”

很久以后,蒲郁常想起二哥这句话。

对不起佛。

只要对得起世人与这浩浩山河。

总局派发了一张结婚证明,上面写着傅淮铮与蒲郁的化名,日期早于小田切的忌日。如此一来,傅淮铮有理由返回天津复职。蒲郁也能够以“傅太太”这张门票,进入过去徘徊而不得入的上海社交场。

他们深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分别习以为常,蒲郁没和傅淮铮讲道别的话,也只写了一封信寄往北大职工宿舍。信很简短,说回上海了,以后不见为宜。

既得生路,还要赴险,万不能让人发现阿令是她的软肋。信里没说缘由,她也不晓得阿令捏在手里的信打湿了。

蒲郁再度同吴祖清回了上海。他没有戴戒指。

“二哥?”蒲郁疑惑道。

“吴太太过世了,去年十月。”

蒲郁花了很长时间平复心绪,“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不适宜讲。”

蒲郁盯着吴祖清,竟生出一分猜疑,“是怎么回事?”

“‘船夫’一直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哪个他们?”

吴祖清瞥了蒲郁一眼,“你以为呢?”

蒲郁不再问,不再猜忌,不再计较。

火车到站,人潮涌动,蒲郁和吴祖清背向而行。

整整三日,蒲郁只是待在赫德路的租赁屋里。下楼取电话订的餐食,作家韩先生玩笑说,小郁真是做大师傅了,去北方探亲这么长时间,还请钟点工上门打扫。

蒲郁笑着敷衍过去。怪不得屋里没落灰,没生霉,想来是二哥的主意。二哥不曾表诉心意,也许这些细枝末节就代表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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